中宏观察家高俊才系列访谈之三:让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乡村振兴动力泉源
中宏网北京2月28日电(记者 王镜榕 摄影记者 康书源)刚刚公布的中央一号文件对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做好“三农”工作作出全面部署,强调要“全面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三农’工作的重要论述,锐意进取、攻坚克难、扎实工作,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进乡村全面振兴作出新的贡献。”
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同志根据当前我国发展阶段和社会主要矛盾变化,提出并深入阐释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大决策部署。2018年1月30日,他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次集体学习时强调,“乡村振兴是一盘大棋,要把这盘大棋走好”。推进新时代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必须尽快补齐农业现代化这块短板。十九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新时代农业农村现代化作出总体部署并稳健推进,提出到2035年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实现,到2050年乡村全面振兴,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全面实现。全面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将成为全面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也是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根本目标。
那么,如何从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时代传承与创新的角度,去深刻把握乡村振兴的丰富内涵与特殊使命?如何从文化视角解码补齐农业现代化短板、致力乡村振兴的严峻挑战与根本出路?日前,中宏观察家、国家发改委农经司原司长高俊才接受了本网记者的独家专访。
以下是访谈实录:
传承"允执其中"的文化精髓
中宏网记者:我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中华民族创造了曾经独步世界、博大精深的优秀传统文化。今天,我们致力于决胜决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并向世界发出“一带一路”的宏伟倡议,您觉得值此关键历史性时刻,有哪些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值得汲取并发扬光大?
高俊才: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也一直在认真学习和思考,我认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各种管理包括新时代乡村治理应当更好地结合。这种结合我总结了"六个字",即:"道、仁、信、中、和、学"。
"道"有很多含义,我认为含义之一是规律。无论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善于把握其规律性,当然,认识规律并不那么容易,但是,如不努力探究规律,则解决问题容易陷入迷乱,丧失根本。凡大事,要讲先谋"道"后谋"术","道"就是方向和道路;"术"是方法,是解决问题的具体措施。"道"是从战略角度,从长远考虑问题;"术"是解决如何落地的问题。"道"和"术"之间也是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在经典著作《论语》中出现过一百多次,按照中国古代的阅读习惯,"仁"从右往左看,分别是"二"和"人",我的理解,这里其中一个人指主体自己,另一个人则指客体,所谓"仁"就是主体与客体两者之间达成一种平衡和相互融合,这也是一种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人从本能出发习惯于为自己考虑,这是没有疑义的;同时也要善于为他人考虑,为他人考虑的越多越有效,就说明你的境界越高,要善于把自己的利益、他人的利益和社会的利益统一起来。这就可以称之为"仁"。中国的"儒商",就是充分考虑自己和他人,正如《论语》中经典名句"己欲立先立人,己欲达先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国现在一些大的外交政策,包括"一带一路"倡议等国际合作,都坚持了"仁义"的价值取向。孔子讲"仁",孟子讲"义","仁义"就是不仅追求我们国家好,也要其他国家好,实现双赢多赢。
"信",简而言之就是人要言而有信、诚实守信,政府制定政策要讲诚信,要做"诚信政府"。一个企业,诚信最重要,"信"是企业的无形资本。如果失去了诚信,讲话没有人听也就是失去了任何效果。所以,中国的历史上的"儒商"历来重视诚信,现在很多大企业的核心价值观也都把"诚信"列为重要的一条。
"中",既是价值观,也是方法论。中国之所以称之为"中国",按照学者对古代一些文献的解读,其含义有其二:一是地理含义,历史上中国最初是以中原大地为核心,逐渐向外部拓疆踏土,这是一种地理的含义;另一是哲理含义,"中"有平衡的意思,按照"两点论和重点论的辩证统一论",在两点之间存在一个平衡点,这个"平衡点"就是"中"点,这个"中"点不是几何意义上二分之一的位置,它的位置是离重点近一点,离非重点远一点。这个"中"在中国历史上体现很多,比如从尧传到舜,从舜传到禹,这三代中国先贤传位的核心思想就是"允执其中"即"执其两端取其中",就是说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弄清两极但不要走极端,要把握好平衡点,"过犹不及"。"中"在中国最早的文献里面,有很多崇尚"中"的论述,而作为国名,也就让我们的国人世世代代都能够传承"允执其中"的文化精髓,走中道,不走极端。在中国儒释道思想中,"中"的思想是最大公约数,都占据非常重要的思想地位。今天无论是从传统文化意义讲,还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里面,"中"的思想内涵依然具有非常重要的哲学价值和使用价值。
"和",体现在万事万物的无数相互关系中。一个人的思想与行为、人与人的关系、单位之间和地区之间的关系、国与国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经济与文化和生态的关系、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关系等等,都体现了"和合"的重要性。态度和气、家庭和睦、社会和谐、世界和平等,都需要努力追求和维护。和谐就是"和而不同","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不同"是绝对的,"和"是相对的,"和而不同"就是绝对与相对的辩证统一。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之所以能够在世界上得到广泛认同和传播,"和而不同"的思想非常关键。我国倡议和推进"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世界很多国家加强合作,虽然文化不同,经济不同,很多方面不同,但是,可以互相合作,可以实现和谐相处,这就是和而不同。无论是一个人、一个单位还是一个国家,要做好一件事情,一定要从多个角度考虑问题,使多种因素达成和谐、合作的状态,实现双赢和多赢。
"学",就是了解、研究和借鉴客观世界并同时改造主观世界。古代讲"学而优则仕",同时也讲"仕而优则学",现在也有人讲"学而优则商,商而优则学",因为人自身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一个人要想了解大千世界,希望自己的思想和外界和别人接轨,必须不断学习,不学习就跟不上形势发展甚至被淘汰。长期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大力推进学习型社会建设,无论是中央党校还是行政学院,还是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的培训机构,都为学习创造了很好的条件。同时还要加强自学,学习既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修养,一种生活方式。每个人都应注重学习,学习好比"充电","磨刀不误砍柴工",一个人只有善于了解不断变化的客观世界,善于借鉴别人的经验教训,才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严重的问题依然是农民教育
中宏网记者:今年的全国两会即将召开,也是在去年的全国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山东代表团审议时,从推动乡村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五个方面,系统阐述了乡村振兴的目标任务和实现路径。放眼未来,您怎么理解这五个方面的辩证关系,尤其是文化振兴的特殊使命?
高俊才:谈到文化振兴,我想到孔子带领学生周游到卫国的典故。学生问孔子,国家这么多人怎么办?孔子回答"富之",就是把大家积极性调动起来创造财富,使百姓富起来;学生又问,富起来之后怎么办?孔子回答"教之",就是教化的意思;后来孟子发挥了孔子的思想,他认为人"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也就是说,人如果只是富起来了,而不教化,没有教养,则与禽兽相近。
现在看来,如果一个国家太穷了,老百姓没有饭吃,"富之"就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国家在几十年前,人民的温饱还没有解决的时候,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现在绝大多数人的温饱问题已经解决,到2020年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形势下,应在继续重视发展经济的同时,更加重视提升人们的道德文化水平。
一个人只是富了而没有教养,是一件悲哀甚至可怕的事情,因为财富是"双刃剑",使用不当将对己对人带来不良后果。今后,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生态文明应该和谐发展,在进一步提高生产力水平、实现富强的同时,在"教"的方面进一步加大力度。
上世纪五十年代即建国初期,毛主席曾在《论人民民主专政》里面讲"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现在看这句话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现在的教化内涵更加广了,既包括牢固树立和切实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高道德伦理素养,也包括教育农民掌握先进实用的科学技术,提高致富本领,懂得各种重要常识。
党中央国务院提出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按照农业部公布的数字,职业农民的数量已经超过1500万,2020年要达到2000万。要对农民实行多层面的培养和教育,不光是农民,我们所有人都要提升道德文化素养和科技知识水平。
目前就国家而言,我们还是发展中国家,还有大量的农村虽然解决了小康问题,但还不是很富裕,发展经济,提高农民收入的任务依然很重,与此同时,要更加注重农民教育,因为,"富之"和"教之"也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处理好了相得益彰,处理不当则失去平衡。富教并重,不要排斥任何一个方面。从过去到现在,我们在富和教上,同时并举,未来应当更好地处理二者关系。
今后很长一个时期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应在振兴产业的同时,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使农民的口袋和脑袋都富起来,使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和谐,使人的心灵更美、乡村面貌更美、人与人及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和谐,实现内在美与外界美相统一,乡村既美丽,又宜居、宜业、宜游。可以看出,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到今天的国家大政方针,其思想脉络具有一脉相承的精神特质。
现在讲文化自信,其中的重要内涵就是将优秀传统文化与现实情况相结合,加以发扬光大。尽管我们现在的科学技术远远超越了古人,但在精神文化层面,依然要按照"去粗取精"的原则,积极地研究和传承千百年来积淀下来的思想精华,使优秀文化基因发挥更加强大的作用,诸如刚才所提到的"道、仁、中、信、和、学"等等,应当古为今用、知行合一、持之以恒、与时俱进地探究其实现形式,促进我国经济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助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美好愿景的逐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