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拆老试验室的铲车贴着墙面低语，机器的响动沉甸甸的，就在这声音间隙中，几声细细弱弱的啾鸣，传进中交一航局二公司预制分公司试验员卢伟的耳朵里。

　　他猛地抬头，一截老墙的木梁下，正贴着一个灰扑扑的泥燕窝。小半面泥土都松了，簌簌往下掉。“等一下！”卢伟心口一紧，冲着铲车那边喊出声。铲车的引擎立刻松了劲儿，调度李阳两步跨出门口：“小卢，哪不对？”顺着卢伟眼神看去，那抖动的泥窝和地上挣扎的小鸟，让他立刻懂了那盘旋的燕影为何而来。两人几步奔到墙根下，顾不上灰尘呛人。泥窝边缘松垮，巢里的几只幼鸟挤在一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卢伟轻轻蹲下，那双摸惯了混凝土块的粗手，伸出时格外小心。

　　“得挪个地方！”李阳目光扫过场地。“就安置在调度室屋檐下，风刮不着，雨淋不到，离得不远，老燕子认得路。”“行！”卢伟捧着幼鸟说道。可泥窝实在脆弱，挪动只怕要散。两人再不多话，分头行动。李阳冲回屋，翻出个干净厚实的白色泡沫箱，卢伟在工具箱里拖出一条崭新松软的布，几个小生命终于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

　　李阳拿来梯子试了试檐口高度，砖缝里还嵌着去年的燕巢残泥。“就这儿。”他踩着梯子站稳，伸手接过卢伟递来的箱子，轻轻地放在檐下的水泥台上。紧接着，李阳从墙根又搬来三块扁平的青石，两块垫在箱子底部的边角，一块斜倚在箱口外侧，刚好挡出半片阴影。“这样太阳也晒不着。”他用手指量了量石片与箱口的距离，又往里推了推，为燕子留够飞的空当。

　　一阵风卷着沙粒吹过，箱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啾鸣突然密集起来。“妥了。”李阳下梯子时，卢伟正用抹布擦着箱壁上的泥点，两人相视一笑，听见檐下传来翅膀扑棱的轻响，是老燕子回来了。它在箱口盘旋两圈，俯冲而下，翅膀扫过箱沿时，嘴里衔着的小虫清晰可见。

　　隔天天刚亮，卢伟就来看望这群“新邻居”。小燕子们挤在箱口，对着天空叽叽喳喳，两只大燕子飞个不停，把食物喂进雏鸟嘴里。望着阳光下的小窝，卢伟笑了：“昨天拆墙那么大动静，它们倒安稳。”他看向老试验室的废墟，“这儿变了又变，可再小的地方，也能变成温暖的家。”（供稿 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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