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的午后,中交一航局二公司预制分公司的拌合站里,身着蓝色工装的高乾宇正跟着老师傅老董蹲在料仓底部,鼻尖萦绕着潮湿泥土与机油混合的气息——这是他轮岗实习的第三周,也是让他对“一线”二字有了具象认知的关键一课。
料仓下方的传送带工作区像个被遗忘的角落,2米多高的空间里,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斑驳的淤泥。高乾宇攥着衣角的手心沁出汗,刚从书本里啃下的机械原理在眼前成了实物:传送皮带正规律地输送着砂石,而右侧下料口的气缸正发出“嘶嘶”的漏气声,半扇仓门耷拉着,像只受伤的翅膀。
“小宇,你看这气缸密封圈,磨损得厉害。”老董的声音透过防尘口罩传来,带着常年与机械打交道的沙哑。他举着手电筒仰头仔细端详着漏气的位置,手指熟练地拨开覆盖在气缸上的尘土,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污。高乾宇这才注意到,董师傅的工装上沾着大片的污渍,本该在一旁指导的他,此刻却趴在最脏的角落检修。
“这地方潮气重,密封圈容易老化,得赶紧换。”老董说话间已从工具包里摸出扳手,拧开固定螺栓的动作干脆利落。螺栓拧开的瞬间,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气体喷出,溅了老陈一脸灰尘。他却像没察觉,眼睛盯着气缸内部,眉头微蹙:“果然是密封圈裂了,拿新的来。”
高乾宇手忙脚乱地递过密封圈,看着老陈用棉纱擦净接口,再将新圈精准嵌入卡槽。十几分钟里,拌合站的噪音仿佛被隔绝,只有扳手敲击的叮当声和老陈均匀的呼吸声。当仓门在气缸推动下“哐当”一声恢复正常开合时,老陈直起腰的动作带起一片尘埃,落满他的肩头和发梢——那身蓝色工装,此刻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董班长,您这衣服……”高乾宇看着老董后背浸透的汗渍和胸前斑驳的油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自己刚下拌合站时,生怕弄脏工装的小心翼翼,此刻在老师傅沾满尘埃的背影前,显得格外稚嫩。
老陈摘下口罩,露出被灰尘勾勒出皱纹的笑脸:“干咱们这行,身上没点‘记号’,怎么算到过现场?”他拍了拍高乾宇的肩膀,“图纸上的气缸是死的,现场的问题是活的。你现在多钻几次料仓,以后碰到故障,闭着眼都知道问题在哪儿。”
返程的钢梯陡峭湿滑,老董走在前面,工装口袋里的扳手随着步伐叮当作响。高乾宇跟在后面,看着他后颈被汗水黏住的白发,突然想起培训时听到的“现场工程师”计划,局里号召青年员工扎根一线,原来不是口号,而是眼前这样躬身入局的真实模样。这里没有“班长”与“工人”的区别,只有专注于解决问题的劳动者。
“小宇,下次带个笔记本,把今天的故障现象和解决步骤记下来。”老董回头时,汗珠在皱纹里折射出光亮,“机械这东西,看得多、摸得多,才能养出‘手感’。”
轮岗计划像一条精心设计的成长轨道:前两周在实验室学习混凝土配比原理,第三周深入拌合站实操,第四周跟着维修班处理设备故障。高乾宇的笔记本从空白到写满,记录着不同岗位的“独家秘籍”这些知识并非来自教科书,而是一线工人在日复一日的实践中打磨出的经验。
“局里推行‘现场工程师’计划,就是要让你们在一线把根扎稳。”书记在座谈时说,“就像老董那代人,都是从学徒做起,在现场摸爬滚打出来的。现在你们有更系统的培养体系,但一线实践这一环,永远不能省。”在这里,没有职位高低的界限,只有“是否真正懂行”的衡量标准,每个俯身钻研的身影,都是现场最宝贵的“工程师”。
预制分公司的拌合站每天要吞吐上吨砂石,每一粒砂都在传送带的轨迹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正如高乾宇在实习总结里写的:“老师傅教会我的,不仅是修气缸的技术,更是一种‘把自己当作生产线上一枚齿轮’的自觉。当我蹲在料仓底部,看着修复后的气缸重新发力,突然明白:所谓人才培养,从来不是空中楼阁,而是让每个青衿学子在尘埃里扎根,在轰鸣中成长,最终成为能扛起使命的现场脊梁。”(通讯员 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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