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近期公布的数据看,5月整体CPI环比上升1%,达到8.6%,刷新近40年新高;在俄乌冲突下,能源和粮食价格快速上涨,有机构预测,美国今年通货膨胀有可能超过9%。在此背景下,美联储加息合乎预期,大力度一次提高联邦基金利率75个基点,反映了美联储控制通货膨胀的决心。当然,要将通货膨胀率控制在2%的目标,美联储还将继续加息,市场普遍预期今年年底之前,联邦基金利率将从现在的1.5-1.75%提高到3%以上。
CIP超预期的首要原因是美联储多年来一直实行的量化宽松政策,导致美国通货膨胀飞速上涨。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联储就实行零利率政策,2020年为应对新冠疫情,更是向市场投放数万亿美元。如此宽松的货币政策,在刺激投资和消费的同时,必然推高商品和资产价格。俄乌冲突不过是一个外因,起到火上浇油作用。战争和对俄禁运造成能源和粮食价格上涨,进而从供应的源头,将价格上涨传递到生产和消费的末端,引发普遍的价格上涨。作为主要的石油和粮食出口国,出口需求增加,一方面美国的能源、粮食生产企业获得巨大的额外出口收入,另一方面,伴随国内价格上涨的是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此外,美国的保护主义使其自食其果,加剧了通货膨胀。特朗普政府发动对华贸易战,对36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品加征25%的关税,无疑推高了物价。拜登政府对20多家中国半导体企业进行制裁,发动芯片战,由此引发的芯片短缺,使得2021年美国整体GDP损失1个百分点,依赖芯片的行业的价格比其他制造业高6%。
美联储加息缩表,企图减少投资和消费需求,让过热的经济冷下来,促使物价从高位降下来。此举会产生巨大的溢出效应。从贸易看,美国经济很可能转入衰退,减少进口,主要出口国的收入将下降,出现失业问题。从资本流动看,美联储加息促使美元快速升值,例如美元对日元今年以来升值超过20%,是1994年以来的新高,对拉美国家货币升值幅度更大,引发短期资本大规模流出新兴市场国家,造成这些国家货币贬值、债务负担上升,出现金融危机的概率较大。值得注意的是,资本大规模流入,短期内很可能对冲美联储加息造成的流动性下降,货币供给继续大于需求,笔者认为,美国的通货膨胀不一定下降,美联储的控通胀政策不一定奏效。
货币政策的重要目标是确保经济增长、物价稳定、充分就业以及国际收支平衡。中国与美国经济结构、发展阶段有较大的差异,美国出现较高的通货膨胀,我国则是投资、消费不振,就业压力较大。中美目前处在不同的经济周期,货币政策的着力点、政策工具必然有所不同。美联储加息控制通胀,我国降息确保相对宽松的流动性,支持经济应对新冠疫情,帮助中小微企业纾困。中美经贸关系紧密,今年前5个月,双边贸易超过2万亿人民币,增速超过10%;中国持有上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美联储货币政策对中国无疑有较大的溢出效应,有挑战也有机遇,需要特别关注资本流动状况和汇率波动,积极采取应对措施,做到趋利避害。
一是在疫情防控常态化下加快恢复经济,畅通物流,实现较高的出口增长。为了控制通货膨胀,美国很有可能取消部分特朗普政府时期对华进口品的关税,有利于中国增加对美出口。欧美国家在物价较高情况下,会扩大进口中国商品。我国应抓住机会,动员闲置的资源,扩大出口,发挥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
二是优化产业链布局,巩固中国制造业优势。美联储加息后,中美利差缩小,为人民币国际贷款创造了良好条件,可以更好发挥人民币的融资货币功能。应该鼓励我国商业银行积极开展国际信贷业务,支持我国制造业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扩大投贷联动,提高资源配置能力,布局和稳固产业链,形成国内国际相互促进的双循环,提高我国制造业的国际竞争力和辐射力,形成我国制造业地位提升和人民币国际化协同前进的新局面。
三是深化金融市场改革开放,提高系统性风险防范能力。由于中美货币政策、经济增长预期存在较大差异。下半年预期美国加息、经济衰退;预期中国降息、经济增长,这样的分化导致较大的不确定性,中国资本流动更容易受到政策变化冲击,具有更强风险敏感度,发生大规模流动的风险更高,导致股票市场价格波动更大、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幅度和频率较大。我国需要加强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双支柱”管理,促进金融市场开放,加强人民币在岸和离岸市场的联动,以更大的市场回旋余地、更丰富的人民币衍生品,分散价格波动导致的市场风险,守住风险底线。(作者:涂永红系中宏观察家、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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