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是“十四五”时期我国经济发展战略的重要选项。当前全球正在进行以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和生物科学等为核心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大变革,重大颠覆性技术创新不断涌现,这些技术创新为我国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为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历史机遇,我国需要强化基础科学研究,加大科技创新上投资力度,抢占新技术革命的制高点,同时,不失时机有序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培育未来产业,打造经济增长新动能和培育新兴产业增长极。在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李克强总理明确提出:坚持把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发展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促进服务业繁荣发展。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下,新动能是以“科技创新”为依托,以“新兴产业”核心,以知识、技术、数据等新生产要素为支撑的经济发展新动力。
一、依托新一轮科技革命发展新兴产业已经成为全球主要经济体科技和产业竞争的焦点
目前是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加速推进的关键期。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推动下,世界科技创新已进入多点突破、群体迸发的新阶段,颠覆性技术不断涌现。为抢占新技术革命的先机,世界主要经济体都把推动新兴产业发展作为国家的重要战略,并制定科技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战略,实施采取加大科技投入、鼓励科技创新的等重大措施。如,奥巴马政府执政的八年世纪2009、2011、2015年三次发布《美国创新战略》,特朗普政府执政的四年内发布了多项前沿科技战略。如,2018、2019年发布的《量子信息科学国家战略概述》、《数据科学战略计划》、《先进制造业美国领导力战略》、《国家网络安全战略》《国家人工智能战略》等专项技术战略;2019年2月,美国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OSTP)发布《美国将主导未来产业》的报告,指出人工智能、先进制造、量子信息科学、5G等是能够保证美国长期繁荣,改善国家安全的关键技术。美国国防部是美国前沿新技术的重要开发者和推广者,在美国科技进步中发挥十分重要推动作用。美国2018年新版《国防战略》认为,由于一系列颠覆性技术的出现,战争的特征正在发生改变。先进计算技术、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自主技术、机器人、定向能、高超声速及生物技术,已成为“确保美军打赢未来战争的技术”。
日本政府则于2018年6月15日出台《集成创新战略》,制定了未来在AI、生物技术、环境能源等关键领域的发展目标,提出将日本建成“世界上最适宜创新的国家”。2020年7月17日,日本政府发布《统合创新战略2020》,阐述了日本开展科技创新的年度路线方针。明确提出:开展人工智能、生物技术、量子技术、材料等领域世界顶尖水平的研发活动,形成一批世界领先的研发基地,培养科技人才,推进测量、分析技术的尖端化。在人工智能和信息技术方面,计划于2024年在大学入学考试中增加“情报”科目,提高日本学生对信息技术的重视程度;计划于2021年实现“富岳号”超级计算机在大学、国立科研机构、产业界的共享利用。在生物技术方面,计划于2021年研究制定《生物数据合作利用指导纲领》,并于2022年发布。在量子技术方面,在年内建成量子技术创新基地并正式启用。英国政府确立了引领全球技术革命、面向未来产业前沿的4项重大挑战,即AI与数字经济、清洁发展、未来交通运输、老龄化社会。在谈及世界科技发展趋势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现在世界科技发展有这样几个趋势:一是移动互联网、智能终端、大数据、云计算、高端芯片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将带动众多产业变革和创新,二是围绕新能源、气候变化、空间、海洋开发的技术创新更加密集,三是绿色经济、低碳技术等新兴产业蓬勃兴起,四是生命科学、生物技术带动形成庞大的健康、现代农业、生物能源、生物制造、环保等产业。”
二、依托新技术创新的战略新兴产业已成为“十三五”时期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
新兴产业是一国经济未来增长的新动能,是推动经济持续增长的关键力量,在确保国家经济长期稳定增长中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新兴产业是随着新的科研成果和新兴技术的诞生并应用而出现的新的经济部门或行业。通常新兴产业的标准、业务流程还有待开发、定型,先驱企业往往获得先发优势。新兴产业代表新业态、新模式与新增长点。其兴起与发展往往带动主导产业的范式转换、具有强大的引领作用。新兴产业既是壮大新动能的战略重心,也是引领产业发展的核心力量。发展新兴产业是培育新动能、实现产业基础高级化和产业链现代化的重要战略举措,对建设创新驱动型国家,建立现代产业经济体系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快速增长,据初步核算,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101.6亿元,人均GDP达到1.1万美元。“十三五”时期,我国新兴产业增加值增速持续高于经济增速,逐渐成为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末,全国从事战略性新兴产业生产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达6.6万家,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法人单位的17.7%,全国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达3.3万家,占规模以上制造业企业法人单位的9.5%。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5-2018年年全国战略性新兴产业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年均增速达10.1#,高于同期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年均增速3.8个百分点,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2012年的5%提升到2018年的10%。2020年规模以上工业中,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7.1%,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15.1%;装备制造业]增加值增长6.6%,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33.7%。全年规模以上服务业中,战略性新兴服务业企业营业收入比上年增长8.3%。全年高技术产业投资比上年增长10.6%。全年新能源汽车产量145.6万辆,比上年增长17.3%;集成电路产量2614.7亿块,增长29.6%。总体上看,“十三五”期间,我国在新技术开发和新兴产业发展上取得明显进步。在载人航天、探月工程、深海工程、超级计算、量子信息等领域取得一批重大科技成果。建设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和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成功组建首批国家实验室。“数字经济、工业互联网、AI等关键技术取得重大突破,新一代移动通信、光伏和核电等产业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新模式和新业态不断涌现,产业跨界融合发展趋势越发明显,形成了一批具有特色、优势明显的产业集群。
在创新驱动的国家战略引领下,”十三五“时期,地方政府和相关部门纷纷制定和出台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与支持政策,政府从政策、资金、土地和人才等方面支持新兴产业发展,促进了新兴产业规模的扩大和竞争力的提升,但也存在一些明显的问题,需要在新发展阶段加以解决,这些问题主要包括:①产业基础不牢。新兴产业发展产业和技术基础不牢表现在关键核心技术、制造装备和核心零部件上存在明显短板,如,高端芯片、光刻机、高端数控机床、航空发动机,主要依靠进口维持,存在严重”卡脖子“问题,如,芯片产业、大飞机制造;②空间布局不合理。新兴产业发展离不开雄厚的产业和技术基础的支持,一些地方脱离实际,盲目发展,呈现新兴产业布局全国遍地开花局面,不切实际期望实现”弯道超车“;③支持政策缺乏科学性。政府支持性政策过于粗放,缺乏精准性,补贴政策泛滥,过于依赖政府的力量推动,一些企业靠政府补贴维持,长时间无法跨越”死亡之谷“陷阱,造成财政资源巨大浪费;④市场机制被忽视。④未来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在推动技术创新作用,不重视有效的创新生态系统的在新兴产业发展中的核心关键作用。⑤政府和市场作用错位。新兴产业发展依赖技术创新,重大颠覆性技术创新源于强大的基础科学研究。技术创新一般规律是技术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主要依靠市场力量,基础科学研究则主要依靠政府力量,而在我国基础科学研究,政府投入不足,政府却将大量财力投入到新兴产业的补贴中,造成政府和市场作用的严重错位。
三、稳步有序发展战略新兴产业,前瞻性布局未来产业,打造未来中国经济增长新动能
新兴产业是随着新的科研成果和新兴技术的诞生并应用而出现的新的经济部门或行业。按照所处产业生命周期阶段的不同,新兴产业可细分为:未来产业和战略新兴产业。未来产业是由处于探索期的前沿技术所推动,当前尚处于孕育孵化阶段的新兴产业。为了保证一国经济实现长期稳定发展和平稳运行,需要建立健全的现代产业体系,在这一产业体系中,需要包括未来产业,战略新兴产业,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驱动下,越来越多的新科技革命成果将进入大规模产业化、商业化运用阶段,新兴产业发展的面临前所未有的战略机遇。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在全球方兴未艾,以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等为代表的前沿科技持续涌现,创新突破呈现多点群发、交叉融合的态势。战略性新兴产业代表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方向,在我国现代产业体系中的地位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越来越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前瞻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发展未来产业,发展数字经济。“”十四五“时期是我国战略新兴产业发展的机遇期。中共中央关于制订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及2035年远景目标建议明确提出:加快壮大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新能源汽车、绿色环保以及航空航天、海洋装备等产业。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同各产业深度融合,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构建一批各具特色、优势互补、结构合理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增长引擎。”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第一个五年,我国将进入新发展阶段。在新发展阶段,传统的经济增长动能已趋向枯竭,已无法支撑未来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因此,培育新动能是”十四五“时期我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所面临的重大问题。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机遇和挑战,我们不仅要抓住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机遇,大力发展新兴产业,而且要着眼于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需要,选定重点培育的未来产业,培育以人工智能、绿色氢能、物联网、量子信息、大数据与云计算、生命科学等技术为基础的未来产业。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
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需要大量有远见卓识创业资本和雄厚的产业资本、坚实的产业基础,大批高素质的科学家、工程技术人员、企业家和创业投资家等,而这些条件不是所有地区都具备的,因此,新兴产业发展不宜遍地开花,盲目超前发展,以免造成人力和物力、财力的浪费。在具体工作中,首先,我们需要警惕新兴产业大跃进,要脚踏实地在一些产业基础较好,科研实力强。创新资源丰富的地区率先发展,稳步推进。如,长江经济带的长三角地区、成渝双城都市圈,京津冀,粤港澳以及科技资源集中大型中心城市,武汉、西安、长沙等。目前,一些地区正在加快推进国家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为新兴产业发展创造条件,其中,长三角正在着力打造科技创新共同体,北京、上海、深圳、合肥正在建设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在各地十四五规划中,陕西提出建设国家(西部)科技创新中心,湖北提出”十四五“要初步建全国重要的科技创新中心;四川和重庆也将”加快建设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纳入规划。其次,在新兴产业投资上,中央政府需要及时发布各地新兴产业投资动态信息,各省市区要要加强调研,及时掌握各地相关产业投资动态,避免在新兴产业投资中重复投资,导致日后无序竞争和经济资源浪费。最后,需进一步完善国家科技创新治理机制,科学处理政府和市场在新兴产业发展中关系,明确政府在科技创新链上权责分工,将政府工作的着力点放在促进基础科学研究上,让市场机制在技术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上发挥主导作用。
【作者:肖汉平,系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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