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宏网北京3月28日电(记者王镜榕)3月27日早,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媒体推特发布消息称,美国与很多国家都在进行贸易谈判,并称结局将是皆大欢喜的。在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耶鲁大学教授罗伯特·希勒看来,特朗普的对华贸易政策更像是中期选举前的“政治秀”,并指出,“他是一名表演者,做这件事是出于政治动机。”不过,对阴霾重重的中美贸易而言,“皆大欢喜”绝非易事。
“表演者”特朗普的选举秀?
作为世界两大经济体,中美贸易战走向备受关注,更引发中外学者的热议。对于挥舞着贸易“大棒”的特朗普,罗伯特·希勒认为,这更像是基于“选举政治”的作秀。希勒补充道,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和2020年连任的意愿都是特朗普的动机。
“他的生活哲学是:如果你想保持知名度,你必须得不断地制造新闻。”希勒是在北京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8年会时对媒体做此表示的,并指出,特朗普“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他就任总统一年了,现在是时候做些事情让人们兴奋起来了。”
不过,在希勒看来,这场“政治秀”的可能危害是中美贸易摩擦升级,将使美国立即陷入一场经济危机,并可能会使美国的经济逐渐陷入衰退。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康奈尔大学教授艾斯瓦尔·普瑞萨德亦认为,美国政府的贸易赤字是宏观经济政策的结果,特朗普政府对中国产品加征关税的做法破坏了国际贸易体系的稳定性,搅乱了国际金融市场。
更糟的后果是,希勒强调,最近几个月,全球经济呈现了良好的发展势头,一场贸易战可能会终止这种势头。希勒警告称,“如果你问这对经济的影响有多大,我认为在双方真的大幅提升关税前,造成的心理影响要大于实质影响。”
他还援引美国大萧条时期关税战的例子,称其间引入的关税措施并没有“在很大程度上”对经济增长造成“直接的、实质的”影响,但是它们可能摧毁了人们规划未来的信心和意愿。“就是那些‘等等再看’的态度会引发衰退,”他解释道。
“逻辑错误”危及美在华真实利益
“征收关税能降低美国整体贸易逆差这一种观点,并没有可信的经济学原理可以提供支持。”斯坦福大学经济政策研究所客座研究员、芝加哥大学经济学系助理教授菲利克斯·廷特尔诺认为,一个国家的总体贸易情况出现逆差或者盈余,是由这个国家政府及所有家庭的储蓄情况所决定的,而政府以及家庭有关储蓄的选择并不会因为进口商品的价格变化而变化。
德意志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相关研究指出,仅以贸易逆差判断中美两国商业关系是片面的。美国在华利益远大于两国贸易数据所能体现的规模,贸易战的隐现将损害这些商业利益。比如,去年通用汽车在华销售量高于其本土市场销售量。中国目前使用中的苹果手机多达3.1亿台,是美国的两倍以上。此类汽车和手机的生产和销售均在中国境内,所以不能体现在中美贸易数据上。
菲利克斯·廷特尔诺认为,美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或许能一定程度上减少美中贸易逆差,但是该举措同样会削弱美国出口,进一步看,关税措施将损害美国公众的福利,因为它将加大从中国进口原料的美国制造企业的运营成本,减少这些企业的最终出口,同时还将导致美国市场流通商品的价格出现上升。
“特朗普政府对中国发起有针对性的贸易制裁,这让美国在与中国进行贸易谈判时失去了优势,很可能会招致强力回应,并因此至少会发展成一场小型贸易战。”艾斯瓦尔·普瑞萨德认为,“如果爆发公开的贸易战,美国经济尤其是以各种形式在中国经营的美国跨国公司,将受到严重的连带伤害。”
对华贸易战的“真实”逻辑
“总之,贸易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贸易壁垒和相关政策都不会实现想要的效果。”菲利克斯·廷特尔诺强调,我们应该超越对贸易逆差的过度关注,转而关注真正重要的问题——消费者面临的价格、市场上流通商品的质量、外来投资面临的环境,因为这些因素将影响公众真正的生活水平。
“减少政府借贷和帮助美国公司提高生产力将会比其他任何事情更能减少贸易赤字。通过双边和多边协议来实现这一目标,可能比单方面提高关税更为成功。”艾斯瓦尔·普瑞萨德亦认为。
不过,将中美剑拔弩张的贸易战引导到谈判桌上并非不可能。
分析人士指出,90年代以来美国曾对中国动用过5次“301条款”,每次调查过后,美国都公布了相应的惩罚措施,但从结果看,历次调查最后均是以协商谈判收场,惩罚措施实际上被当作了谈判筹码。
但是,这次的贸易战也很难与历史简单类比。分析人士指出,通过打贸易战限制从中国的进口是难以解决美国贸易逆差问题的,因为即使美国减少了从中国的进口,也会从其它低成本国家进口相应的商品。并强调,“挑起贸易争端,背后更深层次原因还是在于全球经济、政治领导权的较量,美国希望通过限制中国出口,遏制中国发展,维护自身在全球的领导地位。”
“美国真正担忧的是《中国制造2025》”,白宫高官对媒体表示。
近年来,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机和下一代无线互联网等前沿领域,中国和美国正在赛跑。《日本经济新闻》分析指出,如果仅将贸易逆差视为中美摩擦的原因,将误判整体情况。“在美国将中国侵犯知识产权视为眼中钉的背后,存在围绕新一代技术的霸权之争。”
谈判磋商的大门为互利共赢打开
如何评估中美贸易冲突最终走向极端化以及对中国经济带来的可能影响,海通宏观姜超、李金柳、宋潇认为,“通过测算我们看到贸易战对经济的拖累是显著的,尤其是贸易争端走向极端,可能拖累中国经济增长1个百分点左右。”
那么面对贸易问题,我国可以考虑的应对策略有哪些?
目前中国商务部已于3月23日公布了对美国的中止减让清单,其中对鲜水果、干果及坚果制品、葡萄酒、改性乙醇、花旗参、无缝钢管等产品,拟加征15%的关税,对猪肉及制品、回收铝等产品,拟加征25%的关税,共涉及美国对中国出口商品总规模约30亿美元。
“总规模还较小,更像是象征性的、‘先礼后兵’的做法,如果美国继续保持强硬态度,预计中国的反制措施会加码。”分析人士指出,通过短期内采取一定的反制措施,中方将使美方意识到贸易战对双方均不利,进而在后续的谈判中有所退让。并指出,中国可以考虑适当地加快开放的步伐,尤其是在空间较大的服务业领域。例如3月21日,央行已经表示放开外商投资支付机构准入限制,未来或许仍可释放更多的开放信号。三是通过产业升级,提高出口产品的多元化,推进与不同类型国家的贸易,寻找更多外需增长点,扛起自由贸易的“大旗”。
总之,能否将贸易战引导到双边对话的国际贸易正确轨道上来,还需要包括中美双方的共同努力。不过,这方面的曙光还是有的。25日,美国财长姆努钦于美国宣布对中国进口货品征收关税后表示,中美正在商谈,他“谨慎乐观”地认为,美国可与中国达成贸易协议,从而避免执行特朗普征收关税的命令。继美国财长姆努钦“缓和”表态后,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26日也发出了“美中重回谈判桌”的说法。他表示,“美国是自由贸易者,全球系统需要修复,我们已经和中国坐在了谈判桌边。财长姆努钦和贸易代表莱特希泽正积极与中国接触,探讨解决贸易失衡的问题。”
而中国政府在更具象征意味的表示,对美包括农业、钢铁和铝制品在内的30亿美元商品征收关税的同时,积极呼吁世贸组织成员齐心协力阻止“301调查”死灰复燃,重新把它关进世贸组织规则的笼子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谈判磋商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但这种谈判和磋商绝不是一方居高临下地提要求,而是双方相互尊重、平等相待、建设性地进行谈判磋商,结果应该是互利双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