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的奶粉和保健品、美国和日韩的化妆品电子产品、欧美的服装……近些年,国人对所谓奢侈品和优质商品的需求与日俱增,带动了境外消费的不断增长。相关数据显示,2005年至2014年,我国境外消费平均每年增长25.2%,是同期国内社会消费总额增速的2倍。2014年境外消费规模高达1648亿美元,占全球境外消费市场份额的10%以上,连续三年位居世界第一。
与此同时,微商、海淘等电商形式的崛起,也使海外商品代购成为当下一个最火的词汇。阿里研究院发布的《2016年中国县域跨境电子商务报告》显示,近几年中国跨境电商逆势增长,2015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规模达4.8万亿元,同比增长28%,2020年中国跨境电商交易规模有望达12万亿元。而且人们境外商品代购的地域范围越走越广,一个更直观的数据,新增买家数相当可观的俄罗斯和巴西,新增中国买家数量之和达3.5亿,超过美国人口数量。
2016年7月初,澳大利亚电视节目的一期热门话题——探讨中国代购,震惊了澳大利亚和中国。报道中引用了一组调研数据:全球代购的市场规模大概为150亿澳元(约750多亿人民币),而在澳大利亚本地从事代购的人数约为20万,其中中国代购占大多数。而以Swisse和Blackmores为代表的澳大利亚保健品品牌强势崛起,背后的主要推动力就是澳大利亚庞大的代购体系,Swisse曾公布过一个数据,其销量的30%~40%来自于中国。
海外代购乱象丛生
随着海外代购市场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乱象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海外代购从业者不再满足于只是赚少许的代购费,而将目光投向了“高仿”、“假货”。一些卖家以“代购”自居,销售的却是高仿商品。原本廉价的假冒商品只需要花几毛钱去购买假的购物凭证、发票等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海外代购商品。相比纯粹的代购费,利润要高出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知假卖假”也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去年上半年,“青岛妈妈群海外代购事件”风波将海外代购推上风口浪尖。那些通过qq和微信群购买所谓海外母婴用品的妈妈们,由质疑到步步深扒并得出惊人结论:微商口中的海外直邮产品竟然来自国内某地的一个仓库。
事实上,关于海外代购造假,早已不是新闻。早在2014年7月份,有媒体曝光,深圳市市场监管局罗湖分局在一个隐蔽库房内,查到2000多个标称为各种知名品牌的钱包和名贵手表,还有很多的购物发票和POS机刷卡单。在分析这些单据信息之后,执法人员判断这极有可能是一家大型海外代购网店的隐秘仓库。一张标称为香奈儿皮包的购物凭证显示,店铺位于新加坡,但是扫描下方的二维码时,却发现店铺却变成香港岛铜锣湾轩尼诗道崇光百货。
2015年6月,上海警方捣毁了一个跨境售假团伙,一伙“80后”、“90后”的年轻人,利用网络跨境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名品,几年间,他们的“生意”从“小作坊”变身为“大公司”,每个月的平均销售额达200万元,累计涉案金额高达7亿余元。
真相除了让人目瞪口呆,也让大家再也难以对所谓的代购产生信任。而这代购这池“深水”背后的重重黑幕也逐渐越来越清晰地显现——海外代购已形成一条从产品造假,转包“分销”再到发货“洗白”的灰色产业链。
灰色产业链
在质量检测无法自证真伪的情况下,很多消费者相信,海外购物小票和报关单是商品“洋血统”最好的证明方法。而为了让买家相信自己的代购商品确实为正宗外国货,一些代购者会提供全套的“证明材料”。
曾有媒体记者以代理的名义暗访广州的高仿鞋工厂,有员工透露,他们仿造的全是国外一线大牌,每天从他这边拿货的代购厂家不计其数,“我们把货给了他们,他们先把包邮寄到国外,再从国外把包给消费者邮寄回来,说起来是挺折腾的,可是利润大呀,国外转一圈身价立马涨好几倍”。
而之前被无数次曝光过的“莆田鬼市”,一些假冒商品的厂家连小票以及物流单号都是自制的,通过这些可以查到物流运行路径甚至是生产批次。当然,这些全是假的。
“实际上这种购物小票是很容易伪造的。”有知情人士表示,海外代购根本不用“出国”,仅凭借单号冒充就能轻松“洗白”,只需要20元钱,就能拿到一套完整的“身份证明”。其中,海外购物的小票、POS单、进关税单一应俱全。
有从事海外代购多年的人士透露,过去上淘宝搜索“小票”可以直接找到定制国外百货公司单据的业务,胆大点的连报关单都敢定制。还有一种方法,即从境外商场购买小批量的真货,通过正规程序报关报检进口,拿到一整套真实单据后,配上这套单据再卖假货,则很难检测出真伪。
另外,对于买家关注海外代购的物流单号,莆田等地的高仿厂家同样找到了解决办法,——“异地上线就能解决快递行程问题。”
有媒体在调查时发现,如今一些大型物流公司都有“异地上线”模式。这种模式将货物先从原地址寄到异地,再从这些地方寄到买家手中。而买家在网上所查询到的快递单号跟踪中,货物发出地则显示为异地,并不是从真正意义上的原地址发出。这意味着,当地商家的商品发货时,可以任意填写包括上海、深圳等多个港口城市,以体现货品的“海外来源”。
事实上,“异地上线”模式发货地不仅能修改为国内其他城市,甚至还可以在海外其他国家“上线”。据媒体报道,顺丰、联邦快递等物流公司可以通过“套单”的形式在美国上线,仅需要支付36元,耗费7到12天就能完成邮寄流程,上演货物假装从海外寄到中国的把戏。
海外代购维权难
此外,海外代购还存在退换货困难等问题。一旦海外代购商品出现质量问题,消费者很难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一些曾经代购过的消费者表示,即便发现购买的货物有问题,大多数卖家都不支持退换货,更没有售后维护等服务。
根据中国电子商务投诉与维权公共服务平台提供的数据,2016年全年跨境海淘类投诉呈明显上升趋势。其中,疑似假货是诸多投诉中最惹人瞩目的一项。然而,由于海外代购的特殊性,再加上多数代购商提供的小票属于“批量定制”的假小票,根本无法作为维权凭据,所有收到疑似假货商品的消费者只能陷入“无法证伪”的维权困局中。
海外代购监管真空
由于我国对于海外代购还没有形成完善的监管体系,分散在互联网多个平台的海外代购,由于太过分散,监管难度和成本也都过高。加上代购过程的不透明性、注册信息真实性低、多以虚假信息掩人耳目等因素,整个海外代购市场实际上都还处于监管的真空地带。而这样的态势也助长了海外代购乱象的嚣张气焰。
实际上,海外代购作为未来跨境电子商务发展的分支,是一个很重要的全球趋势,中国的产品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卖到欧美乃至全世界。尽管目前代购市场比较混乱,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但解决方法不应该是堵窟窿,而是建立更好的制度令其健全、合法。
“我们的思路不应该是怀疑代购的合法性,而是解决问题,让其健康发展。”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务研究中心主任王健说。